【全職】畢業禮（07）
傘修修傘無差
高潮過去了……過渡段就開始往死了糾結……憋了整整一天……太要命……
算了一下，回憶殺應該還有一更，然後切回原軸……
總之如果我不那麼能扯的話大概再兩更就完了，如果一不小心……那就三更……好樣的5W之內能結的節奏……
我盡量明天全部搞定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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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秋曾经在自家妹妹那些悲春伤秋的青少年读物上看到过一句话，原话怎么讲的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大概意思是说：有些事不经意之间就成了习惯，可是直到突然被改变了、突然觉得好像哪里都不对劲的时候，自己才开始意识到那些习惯的力量有多可怕。
叶修离开A市之后，苏沐秋慢慢开始深以为然。
他还是照旧朝九晚五地上着班，每个周末做好一大桌子饭菜等妹妹从学校回家，下午背着琴去那家咖啡馆打工。只是偶尔一曲结束，他总是会习惯性地向窗边的某个座位扫一眼；离开咖啡馆的时候，还会习惯性地在门口停一下，等着有人从后面赶上来拍拍他的肩；路过那个小公园的喷水池边时，也会习惯性地在喷泉池边稍稍坐几分钟，好像缄默的空气里还听得到熟悉的笑声。
真可怕啊，苏沐秋想。他们不过认识的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些琐碎的细节却不知什么时候就变得如此的自然而然。
不过好在苏沐秋早就过了悲春伤秋的年纪，没过多久就又恢复到了从前——并且顺理成章地习惯了每天写代码的间隙瞄一眼手机。
叶修去了C市之后两人自然也没有断了联系，一开始是短信，后来搞起了微信，叶修人在乐团占尽地利优势，时不时的就录个十来二十秒的给他发过来。第一次是乐团的调整和前期工作都基本结束之后，据叶修说是自己上手调了钢琴，苏沐秋就调侃他：没看出来还有这本事啊？别把人家琴给毁了。叶修也没回话，小半分钟之后发过来一段语音，苏沐秋好奇地点了开来，居然是他录的一段钢琴曲。
毕竟是手机录的，多少有些杂音，不过估计是直接把手机放在了共鸣箱边上，清晰度还是够的。曲子轻柔舒缓，如同一首委婉而忧伤的诗歌——与其说是一首，不如说是一句，短短几十秒而已，不过也足够苏沐秋听出其中门道了。
那边不多时又补了一句：怎么样？服了没？
苏沐秋笑着回道：是你弹的吗？不是你的风格有点不适应啊这，你别是仗着我看不着就驴我啊？
叶修回了一句：呵呵。
苏沐秋又接着回：而且你都走了快三个月了，这会儿弹离别曲你这什么反射弧啊？
叶修回道：肤浅！三个月又怎么样，你会永远活在我心里的！
苏沐秋汗：我谢谢你啊你还是忘了我吧……
叶修又回：哎我说你别跑题啊，来评价一下？老实承认一下你对我的钦佩之情就这么难啊？
苏沐秋噼里啪啦地回了一串：你想让我评价啥？评曲子，你就弹了一句。评调音……调音效果用这种曲子能听出来个鬼啊？而且我是玩弦乐的好吗别拿着键盘欺负我！
那边隔了小半分钟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也是二十来秒的长度，苏沐秋点开一听就乐了，这家伙像是为了回应他后面那句话似的，直接来了段《翻身的日子》，上来就是高潮部分，叮咣一连串重音和弦倒是把调音的成果很好地展现了出来。他这一小段弹得很快，然而在这种高速下高低音和增减速的对比依旧是毫不含糊，更不用说每个音节的颗粒性和清晰度，最后一串下滑音毫不拖泥带水，结末的和弦沉稳有力，说是试音，其实和演奏的水准也不差分毫。
下一条消息像是卡好了他听完的时间似的追了过来：诶，勉为其难适应一下你可怜的耳力，服了没？
苏沐秋哪是这么容易就认输的主：调音这玩意儿嘛，我也会啊~我调音连定音器都不用的~
叶修回了个鄙视的表情：你那是提琴跟我不是一个档次好吗……我这八十多根弦呢。
苏沐秋怒摔：都说了你个玩键盘的别来欺负我！然后为了不给他留放大招的机会，干脆果断地接了一句：BOSS叫我我先干活去了啊~
真是上班族百用不爽的借口。死扛着不肯认输的苏沐秋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叶修很厉害，这事儿其实早就成了苏沐秋心里默认的事实。且不说他以钢琴专业考进了R大又在大二转了指挥专业又修了作曲的双学位还是和同级的同学一起毕的业这段堪称传奇的经历，就他接管了这么一个内忧外患困境重重的乐团还游刃有余从容不迫天天跟自己插科打诨这份心性和气度已经足够苏沐秋叹服。但是服归服，当着对方的面说出来多少还是有点耻，苏沐秋只得一次又一次地面对着那边胡子尾巴一起翘上天的微信默默地锁上手机屏。
然后作为结果之一，苏沐橙飞快地在自家哥哥的倾诉中变成了叶修学长的脑残粉，虽然俩人实际见面的次数到那个时候为止似乎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不得不说叶修这人其实挺较真——遁走两小时后苏沐秋就发现躺在自己邮箱里的音频文件，完整版的《离别曲》，显然是新鲜出炉的成果。邮件里一句话都没写，满满的“你懂的”“不回也没关系我也懂的”的令人气结的信息，苏沐秋腹诽了一番才磨蹭着打开了文件，结果这段音频就这么被他无休止地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轮播了一个多星期。
这首曲子的节奏被叶修弹得很随意，像是一幅随笔挥就的水彩画，缤纷而不浓郁的色彩疏密错落，交汇成一片令人百感交集。苏沐秋一边听一遍皱着眉想象着叶修是用什么样的姿态弹出这样和他的风格完全不搭调的乐曲，后来才想起，原来一直以来他都没能见到叶修弹琴的样子。
如果能再多相处一段时间就好了。如果……能从另一个角度看看他，就好了。
他也曾经想过，如果自己不是以这样的身份和叶修相识呢？如果没有当初父母的那一场意外，也许他也会在四年前和叶修一起进入G大，然后成为好朋友——不对，以他们的性格，更有可能会像他和他那几个同学那样，变成龙争虎斗的对手吧？然后成为最了解彼此的人，以对手的身份惺惺相惜……说不定还有机会合作一把？
他这么想着，暗自笑了。耳机里诗歌一般的钢琴声依旧静静地流淌着，他叹了口气，突然间才意识到，他们也许真的很难再见到了。那种感觉，就像当年他决定放弃R大的时候一样，虽然还是能以别的方式，但是终归有什么不一样了。
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他也这么想过。
只是他没想到，这天到来的方式会是这么的——出乎意料。
一切的转折点起源于两人分别一年多后的一条微信：
“兄弟有难，江湖救急，来我这儿顶一个月班怎么样？首席大提，管吃管住有工资，待遇妥妥儿的！”
就在苏沐秋捧着手机对着这条微信发呆的空当，又一条追了过来：好歹也是十佳好员工呢别说你一个月的假都请不出来啊？
苏沐秋笑了笑回道：怎么着，你们首席终于受不了你的没下限收拾东西跑路了？
叶修回：能不能盼我点好啊？人家是回家照顾生病的爹妈去了，你这心里就不能阳光点儿。
苏沐秋眨着眼睛想了想，问道：怎么想起我来了？你忽悠同学的劲儿呢？
叶修秒回道：别人哪儿有你靠谱啊！我这可是惦记你好几年了，卯足了劲儿就为了凑你的工资呢！
苏沐秋啧啧：你觉得我会信？
叶修回了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必须信啊！多么真诚！
苏沐秋逮住机会回了个呵呵。
对面一时没有回话，不知道是在思考措辞还是被叫去忙别的事了，反倒是被搁在一边了的苏沐秋被这一晾弄得心里跟猫抓似的。
去乐团，以音乐为生，许多年前这原本就是他的人生规划，可是多年以后他却连想都不敢再想。他还能拉琴，甚至于因为对音乐的感情有了更多更丰富的理解，他的演奏还要比从前出色很多，但他却已经彻底成为了一个业余爱好者。他有一片小小的舞台，听众是咖啡厅那些也许并不懂他演奏着什么的客人，他也有着几个热爱着音乐的同事，有的是附近学校的学生，有的是和他一样从事着和音乐完全无关职业的上班族，他们也汇聚在一起聊聊音乐家聊聊琴弦琴弓和松香的牌子，偶尔有人狠了狠心去听了一场音乐会都足够他们讨论好久。虽然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可是他比谁都清楚，那个世界，他曾经向往的那个世界，已经离他太远太远了。
而现在突然有一个人站在那个遥不可及的地平线上对他伸出了手，他背后的光芒是那么耀眼那么诱人，即使是坚定了这么久的苏沐秋也忍不住觉得——有点动心。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在飞快地转着：沐橙这学年的学费和住宿费已经交过了，生活费家里还有剩余，银行还有多少存款，还有一张定期存折年底就要到期，沐橙刚刚拿了省奖学金，能顶三个月的生活费……
一个月？他比谁都清楚，这一个月之于他就如同伊甸园的苹果，一旦尝过了滋味就再也不会愿意回头。
隔了好久他的手指终于再次落在了手机屏上，他问：管吃管住？住哪儿？不会是你家吧？然后吃你做的饭？会不会出人命啊？
那边倒像是一直等着似的，飞快地回道：当然是住我这儿了我这可是两居室宽敞着呢，不都跟你说了吗我这是蓄谋已久，上个月刚搬的家，感受到我的诚意没？
苏沐秋有点意外，都忘了再纠结吃的问题，又问道：那一个月以后呢？你不会又拿着这话去忽悠下一个人吧？我走了你可就又缺人了，怎么着你这已经有目标了？
叶修回道：一个月以后……我再想想用什么说辞劝你留下呗~
苏沐秋气结，就算自己已经有留下的意思了，你这说得这么直接也太不要脸了一点吧……
不多时对面又补了一句：你要是铁了心打算走呢，那我就再找呗，反正好事多磨嘛，我都磨来这么多人了，就再多折腾一个呗~
苏沐秋愣了愣，然后又笑了。最后他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回道：那你也别找了，回去准备份靠谱点的劳动合同吧。
到底是被什么说动的呢？那种他期许已久的生活？那个也许并不光明甚至还有点不靠谱的未来？还是叶修所谓的诚意？又或者是……想到能和他一起站在那里的时候心里那一点小小的愉悦和期待？
苏沐秋觉得这还真的说不清。
——不过人生在世，意外那么多，哪能事事都说得清呢？随心就好。
抱着这样的心情，十佳员工苏沐秋安然地递上了辞呈，从此告别了三年多的程序员生涯。
抵达C市那天天下着小雨，苏沐秋出了站台看着半大不大的雨势，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妹妹千叮咛万嘱咐地放在背包里的折叠伞打了起来，结果一见面就被叶修开了嘲讽：“哟哟哟，这点儿雨你还打个伞？其实你是小苏妹妹冒充的吧啊？”
他还是老样子，穿着有点皱皱巴巴的休闲装懒懒散散地站在路边，只不过嘴里多了支烟，见了来人便娴熟地拿下来夹在指间，灰蒙蒙的烟雾从口中呼出，在微寒的雨雾中飞快地消散。
苏沐秋微微皱眉：“你这怎么还抽上烟了？”
“生活所迫啊。”叶修轻描淡写地笑道，“其实我挺早就抽烟了，大学搞无烟校园抓得太严，交不起罚款就戒了，你还真以为我是五好学生啊？”
“你想太多了，我就是脑子被门挤了也不会这么以为的。”苏沐秋连忙答道。
“啧啧……”叶修摇了摇头，顺手在行道树的树干上捻灭了烟头，返身拉开了停在身边的那辆小帕萨特的车门，“来吧，上车，专人接送，待遇够意思了吧？”
“你不是条件艰苦吗怎么车都有了？”苏沐秋咋舌。
“团里的旧车啊，我哪有这私产？我家里穷的连泡面都快买不起了啊！”
“等一下……”苏沐秋一边往车里坐一边捕捉着重点，“我好像听到了泡面？别告诉我管饭的真相就是这个啊？”
“不然呢？”叶修坦然地一挑眉，“你想试试生化武器的话，我下个厨也无妨？”
苏沐秋看了看叶修，一脸复杂地把头扭向了前方：“我现在说我后悔还来得及吗……”
“想什么呢老苏同志！”叶修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道：“上了我这条贼船，就别想着再脱身啦！”
只顾着忧心忡忡的苏沐秋在那个时候，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一脚踏上的，是一条多少种意义上的贼船。
——只不过就算意识到了又能怎么样呢？这种事儿大概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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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说明插入】
在港今天的曲目之前先逼逼两句钢琴调音><
比起其他弦乐器那种几根弦对着定音器徒手拧一拧就可以搞定的调音来，钢琴调音真的是非————常麻烦，别的不说，我们拧弦都是用扳手的（。而且调音的内容也不仅仅是确保88个琴键频率正确，还要保证音效的干净清澈（有可能需要替换琴键和琴槌），还有踏板的效果（同样可能有需要替换的零件），还有整个调整完之后要确保没有杂音。啊说到这个杂音是真的令人糟心，因为你可能半天都找不到它是从哪出来的。我小时候有一次老师来家里调琴，找了半个小时杂音最后发现是附近的窗户玻璃在跟着共振OTZ
另外调音实际操作上，还有很多神奇的小细节。之前跟一个调音老师请教过才知道，高音部分的键盘如果完全按照定音器的音准来调，虽然频率上来说音是对的，但是人耳听起来就会不那么和谐。但是我实际听起来感觉差别真的很————小啊！可是就这样细微的地方，调好了之后整体效果上就会非常不同。
而且如果了解过大学的音乐专业的话，你就会知道有一个专门的专业叫做钢琴调律，是个跟各种乐器演奏一样专门的单独专业呢！
所以嘞，我逼逼这么多只是为了突出老叶的牛逼，你们感受到了吗！
然后今日的两首曲目
先来提一哈《翻身的日子》，我国作曲家朱践耳在1952年创作的一首小品，充满了欢庆的气息。曲子前半段比较轻巧干脆，快速的单音和装饰音很能表现音效上的细节，后面情绪逐渐高涨，各种和弦八度音还有最后的长刮奏，也可以完美地展现出音准。而且曲子短小嘛，就非常适合调音之后试琴了。
链接这个版本是郎桑早期的专辑，啊，多么青春的郎桑（顺便这一组视频的专辑，我都非常喜欢的！认真安利！
再来提一下这几年深度沉迷的《离别曲》，这首曲子是肖邦十首练习曲之三，在我个人认知里大概是这组肖练里最简单的一首吧，也是我唯一有勇气试着弹一弹的一首（然而弹的是真的烂OTZ
链接依旧是郎桑的版本，这次找链接的时候又去看了其他的视频版本，同样比较受欢迎的还有基辛的一版，不过我个人还是更偏好郎桑这版，这个节奏这个情绪，啊……是我心中的恋爱的味道了_(:з」∠)_
关于这首曲子呢，其实把它放在这里也是有一点另外的心思。据传这首曲子创作于肖邦非常年轻的时期，当时他暗恋一个女同学，暗恋又不敢告白，一直到最后要离开华沙的时候终于鼓起勇气！在她面前弹了这首曲子……结局是多年以后有人问起来那个女同学，说人家当初在跟你告白你听出来了吗，女同学一脸懵逼，啥玩意儿咋回事儿？【BE
总之就是一种默默思恋又不敢说出口的神奇的感觉。
也难怪很多老师都会说没谈过恋爱的人是弹不好肖邦的啊……
（所以我把它放在这个地方到底是要表达什么嘞~请大家细细品味
最后一点废话，修改链接的时候看到原来写的说明，才想起来这个事儿
是哦！我写这篇文的那个时期！还是非常get不到肖邦的！【盖脸
据说十个钢琴玩家九个爱肖邦，但是我是真的前十几年一直get不到肖邦，肖邦的曲子都很少能听下第二遍，而且坚定地以为我可能以后也不太会对肖邦感冒，这首离别已经是唯一一个例外了。（结果当然是真香警告
大概我听古典的历程里，最早期全都是莫神和海顿爸爸，然后全都是施特劳斯，再往后充斥着柴和帕，再再往后才是老贝……然后就在这两三年吧，突然有一天就豁然开朗get了肖邦！就是那种听第一叙事听到流泪的感觉！我真的get了！
可能是真的很多音乐需要人生阅历的积淀和不同的心境才能体会吧。
就像几年前我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沉迷肖邦，更可怕的是，在我被创意曲折磨的那个年代，我也没想到我现在还会沉迷巴赫啊！太可怕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