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祭昔颜

一只无法脱离低级趣味的大白熊

【傘修傘】再見蘇沐秋

《六分之一》的最後定稿,無誤版。

多的話也不想說啦……感謝一下校對君墨染,對不起我找不到你的LO……

很少寫傘修傘的短篇,上手就有點hlod不住這個字數……第一篇就因為寫的太倉促被斃掉了,第二篇感覺也……流水賬一樣完全不戳人_(:з」∠)_

大概我真的駕馭不了短篇吧【去死吧妳個話嘮

土下座】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太渣了總是在給組織拖後腿……

以及到這裡為止,以後可能傘修會刷的少一點,大家見諒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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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哎呀呀还可以这样!果然又变厉害了啊……啧啧啧,哎哎你看你看!看到没,这个,就是这里,我当初可是花了好大功夫呢!”

“是是是……”我一边应付地答着,一边掰开了身边的这个家伙扯着我的衣服晃来晃去的手。看着他这幅兴高采烈的样子,尽管知道没有人能看到我们,我还是把衣领往上拉了拉好挡住了大半张脸。

都多大人了,看个比赛还兴奋得像个小学生似的上蹿下跳,要让人看到了我们公务员的脸还往哪儿搁?我叹了口气,略带嫌弃地扫了他一眼。结果这家伙却毫无自觉,依旧坐在那里手舞足蹈两眼放光。

——所以说啊,为什么我就摊上了这么个同事呢?

 

02、 

这位有点轻度人来疯的同事他姓苏,苏沐秋的苏——这是他当初的原话。

其实最初我一点也没打算要记住他的名字,毕竟每天工作要遇到的人太多了,一个个记下来实在太麻烦,况且都是一面之缘而已。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一间小得有点可怜的房间——据说是他的家。小小的屋子里东西拥挤地堆叠着,却意外地挺整齐。房间正中陈旧的木桌边上趴着一个熟睡的少年,而他正趴在对面,脑袋枕在胳膊上饶有兴味地看着那个人,脸上的笑好像从窄窄的窗口倾洒进来的阳光。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注意到我,发现我的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之后,他终于露出了惊诧的神色:“咦?你能看到我吗?大家好像都看不到我了啊……”

我于是对他点头:“没错。因为我和你一样——应该说,你和我一样,都是已经死去的人了。”

 

03、 

“就是说,我本来应该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了,结果因为某些呃……执念?还是什么的,没法顺利离开?”他坐在一根粗壮结实的树枝上看着我,悬空的双腿随意地摇晃着。

“就是这样。”我决定还是不要跟他纠结专业术语这种问题。

有风吹过来,我们身边的叶片跟着沙沙作响,透过葱茏的枝叶向外望去,墓园里高高矮矮的墓碑整齐地排列着,与城市林立的高楼别无二致。

而我们坐着的这棵树正下方的那一个,上面写着的正是他的名字。

“那你说的——引渡,首先要消除它,是要怎么消除?”他接着问。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工作套装包冲他晃了晃:“一些专业道具,以及专业程序,安全便捷无痛。”

“这么简单粗暴?”他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会人性化地帮我达成那个执念啊!”

“如果不太复杂的话你也可以选择这样。”我把东西装回兜里,又掏出另一本小册子递给他,“但是实际操作过程中必须遵守这些规定,因为大多数人看完这些就会放弃了,所以我不推荐,不过如果你有需求的话……”

“呃……那还是算了吧。”他看着我手中不算薄的小本子,稍稍迟疑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然后笑了,“我只是有点好奇,我的那个执念到底是什么。”

 

04、 

“我好像挺快就意识到我已经死了。那时候……醒过来之后就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想动又动不了,听见他们在旁边说话,听见有人在哭有人在喊我,想要回答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简直要急死了。”他一边说一边在人行道的边缘上摇摇晃晃地走着,两只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结果挣扎了好久,终于能动了,从床上爬起来溜了一圈,才发现床上还躺着一个我……再后来,发现他们都看不到我,然后又发现我能从他们身上穿过去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这设定还真是烂俗啊。”

我在他旁边走着,沉默不语。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那个方便快捷的方式,不过由于引渡必须在日落之后才能进行,我们还得再等一段时间。一时也没有什么打发时间的办法,他表示还想再去接一次放学的妹妹,于是我便跟着他一路晃到了学校。

气氛稍稍有些沉闷,我便起了个话头,问起他生前的事。他的情绪看起来还不错,说到兴头上还会笑一笑,比起曾经碰上的那些歇斯底里或是哭天抹泪的要好太多。

“看着别人给自己办后事感觉还是挺奇怪的,虽然给我办后事的人也不多就是了,不过太熟悉了嘛……”他摸着鼻子笑着说道,“本来还想一直都没见他哭过终于可以趁机嘲笑他一下了,结果那家伙连一滴眼泪都不给我掉,简直是……”

“他?”我注意到他的话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人称,“家里?”

“咦你在听啊?呃咳咳……”他显得有点意外。

所以难道你这半天都是在自言自语吗?我扯了扯嘴角。

“嗯……是家人吧,我就剩这么两个家人了。”他这么说着,表情微微有些恍惚。好在下课铃及时地响了起来,他连忙抬起头来,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教学楼的大门。

 “我有个妹妹。”他的脸上露出了些满足和骄傲,“嗯,全世界最好的妹妹,又聪明又可爱又体贴。”

“哦……”我看着陆陆续续涌出校门的人潮,随口应道。

“她一般放学出来的都会比较早来着……啊啊在那里,你看你看!”他忙不迭地把正向着校门走过来的一个女生指给我看,随即冲着她挥了挥手。那个女生却似乎看到了似的,也向着我们这边招了招手,然后一路小跑了过来。

怎么会?我讶异的看着他毫无异色地张开双手,像要接住她似的站在校门口,而紧接着,那个身影就从他身体中毫不迟疑地穿了过去。

——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另一个男生正站在那里,随手在路边的垃圾桶上碾灭了手中的香烟又把烟头丢了进去,然后接过了她的书包。

校门口的人群依旧熙熙攘攘,在暖金色的夕阳的映衬下却并不惹人烦躁,甚而带着几分安心的意味。他在那一片斑驳中转过身去,看着那两个人交谈着渐渐走远,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凝固了片刻,随即又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那个……鬼差先生,时间还来得及吗?我还想……再回家去看看……”

我扫了他一眼,扭头走在了前头:“我比较习惯别人称呼我为引渡员,谢谢。”

 

05、 

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他的家。

狭小的空间对于三个人来说似乎有点拥挤,而他就这么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却始终没有碰到什么东西,也没有碰到那两个人。这里似乎总是有那么一块留给他的空间——炒菜的时候水槽边的位置被掌勺的男生侧着身子让了开来,吃饭的时候饭桌一边明明摆着凳子却突兀地少了一双碗筷,还有轰轰地运转的电脑旁边黑着屏幕安安静静地等在那里的另一台。那两个人偶尔也会说两句话,气氛不算欢乐,但也算不上悲戚,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庭日常,好像下一刻就会有人推门进来,笑着说“我回来了”。

而他却就要走了,大概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到这些,只看到他神色如常地——不如说,是看起来还有些幸福的样子,反骑在那张属于他电脑桌前的椅子上,脑袋枕着搭在椅背上的胳膊,歪着头看着那个男生一丝不苟地操作着鼠标键盘。咔哒咔哒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回响着,好像某种别致的旋律。

“其实刚刚发现我死了的时候,我还是挺忧心的。”他这么说着,看了看我,又转过头去看着那个男生,有点无奈地笑着,“你看他,总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没了我日子还能过吗?会不会一日三餐就换着口味吃泡面啊?会不会懒得衣服都不换澡都不洗啊?会不会连着一两个月不出门在家里蹲到长蘑菇啊?就这样能带好我妹妹吗?要是过不下去了会不会干脆就跑回家去了啊?”他说着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才叹息似的补了一句,“会不会想我啊……”

我没有答话,沉默地等他说下去。果然,他看着那个人又笑了笑,接着说道,“可是你看,我好像完全不用担心的样子嘛。”

“他还好好的在这里,我没有办法继续下去的事,他还在继续做着,这样就很好了,我特别放心——毕竟,是他嘛。”他这样说着,满意地点了点头,抬起手来向着旁边的那个人伸了过去,恰到好处地停在好像捏着他的脸的地方,抿着嘴想了想,又把虚握着的手摊了开来,摸了摸那张还未完全退去青涩的脸。

隔了好久,他又转过头来看向我:“所以你看,明明我早就想明白了,可是为什么我还留在这里呢?”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边还在全神贯注地操作着电脑的人,还有他虚搭在那个人肩上的手,回答道:“潜意识和灵体自身的反应,会比你能够意识到的想法诚实得多。”

他眨着眼睛想了想,又别过头去看了看身边的人,然后无奈地笑了:“还真是孽缘啊。”

他没有再说话,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鼠标键盘的咔哒声,和隔壁房间里书页翻动的声音。透过窗口洒落进来的阳光逐渐变得昏暗,终于连最后一点亮色也被暮色吞噬,房间里昏黄的灯光显得越发明亮了起来,而他终于抬起头来,再次转向了我。

“那个……引渡员先生。”他终于没有再用什么奇怪的称呼,“去了那边之后,会怎么样呢?”

“洗掉记忆,然后——用你们这里通俗的说法,投胎转生。”

“这样啊……还能重来一次,真不错。”他说罢笑着站起了身,“那么……就开始吧。”

“在这里?”我问道。

他回头看了看那个人——他似乎是刚刚完成了什么任务,放开了鼠标和键盘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而他看着他,眼睛里好像流淌着刚刚消逝在窗外的夕阳的暖光。“就在这里吧。”

 

06、 

可我却实在没有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他。

 “这么多年没有见过有精神抗性的灵体了,你们可要好好珍惜好好培养啊!”负责人把他带到我们办公室的时候这样说道。

我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他正笑着跟我们打着招呼,笑意里似乎还掺杂着些许的无奈。

“不是说早就想开了没什么不放心的?”我问他道,“连潜意识的执念都被消除了,居然还能抵抗清除记忆的程序,你还真是……”

他有些苦恼地摊了摊手,又叹了口气:“你不是说过的吗,灵体会比我能够意识到的想法诚实得多,大概它——真的不想舍弃这段记忆吧。”

一瞬间似乎有好多想法从我脑海里蹿出来,而最后我只是对他说:“总之,欢迎加入我们,新同事。”

 

07、 

和苏沐秋共事是件令人格外心情复杂的事——成为同事之后,我终于好好地记住了他的名字——虽然不得不承认,因为精神抗性的缘故他的工作效率大大减轻了我们的工作压力,但是每次跟他去上面外勤的时候都会被他无孔不入的溜号气到内伤,还没出半年我就习惯了他那句可以拿来当招牌的“都搞定了!时间还多我们去玩玩?”

其实所谓的“玩玩”方式实在有点乏善可陈,就是看比赛,和看比赛,还有看比赛,以及看比赛。外勤的地点向来是不固定的,不过他也不怕,正好赶上离比赛场地近了就去看现场,隔着十万八千里也能看转播,并且全程给我提供专业解说服务。托他的福我记下了好多专有名词,比如荣耀,比如嘉世,比如一叶之秋,比如却邪,比如叶秋。

“至于其他人嘛都不重要混个脸熟就行了。”他这么说道。

我皱着眉头,依稀想起来很久以前他那个“家人”——是叫什么来着?叶修是吧……这俩人有什么关系吗?

结果没等我问出来,就在某次外勤的时候得知了真相。

“喏你看,哎果然还是老样子……”苏沐秋兴致勃勃地说着,指着训练室的大风扇下叼着烟神采奕奕地敲打着键盘的人给我看。

“他……换名字了?”花了好半天确认没有认错人之后,我费解地问他。

而他狡黠地冲我眨了眨眼睛:“这个啊……秘密~”

 

08、 

职业联赛的第一年,嘉世战队拿到了冠军。

总决赛那天我们没有外勤,比赛结果还是两周以后在杂志上看到的。看完报道之后苏沐秋一反常态地没有说话,甚至连兴奋激动的情绪都看不出,他蹲在报刊亭的门口,目光从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上移开去,好像看到了什么很遥远很遥远的东西,几分怀念,几分怅然。过了好半天他才直起了身子,弯着眼睛笑了:“赢了啊,真好。”

我问过他,这个游戏对他来说算是什么呢,他说,是梦想啊。

已经没有办法实现的梦想,其实只是寄托而已了吧。我这么想着。

有时候我觉得,他的精神抗性来自于什么简直再明显不过,但是有时候又觉得未必然——那并不是他的执念,在他心里,就像他说的那样,只要有那个人替他继续下去,他就可以安心的放手。梦想也好,记忆也好,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可有可无,之所以还继续关心着,只不过是顺势为之而已。

其实他是个很能看得开的人,虽然这种说法和他的精神抗性明显格格不入。

结果就是,居然连我都有一点好奇了——他到底在执着着什么呢?

 

09、 

那之后嘉世连着拿了三年冠军,一直到第四年。

连冠纪录被破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苏沐秋都在纠结于自己的妹妹到底是怎么“被叶修那个混蛋拐进了职业圈”,慢慢地大家都习惯了他三天两头“如果是她自己喜欢的话也没什么不好可是总觉得是他跟我家沐橙灌输了什么思想啊……果然还是应该盯着他才对……不过我家沐橙的话一定会变成最厉害的枪炮师吧哈哈,要好好加油啊替我打败那个家伙!不过说起来他们队一帮糙老爷们儿沐橙会不会不方便啊会不会不习惯啊”之类的碎碎念,直到进入季后赛,慢慢看出苗头不对的他才渐渐消停下来——本来对我们来说应该是挺解脱的一件事,我却莫明地有点难受。

好歹也跟着他看了几年,多少算是有点感情了吧?我这么想着。

嘉世为什么输了呢?我有点想不通。在我看来叶——修,或者说是叶秋?所以说到底为什么要换名字呢……总之,在我看来他和苏沐秋的那个宝贝妹妹打得都很不错,结果却是这样……一时失手吗?

我想苏沐秋应该知道答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还是不要问他比较好。

 

10、 

接下来的几年里,嘉世再也没有拿过冠军。

苏沐秋看上去还是老样子,总是一张笑脸,干净利索地完成任务,然后拖着我四处溜号看比赛。但是监控处给我们的报告里却写着,他的精神抗性近期有些不稳定。

“如果只是增强的话,那对你们来说当然是好事,可是他现在是忽强忽弱,所以……”监控员解释道。

“最坏的结果呢?”我问。

“调任吧,精神抗性还在的话,记忆不能消除,也不能放他走啊。”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好吧,我跟他谈谈。”

 

11、 

可是仔细想过之后,我发现实在想不出要怎么跟他谈,尽管能看出来他的症状和什么有关,但精神抗性毕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思想层面的东西——这也许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最后还是他自己挑起的话头,地点是在嘉世俱乐部楼顶的天台上。

那天又是H市的外勤,任务结束之后我照旧又被他拉去了嘉世。到达俱乐部的时候正赶上训练结束,一群队员闹哄哄地从训练室走出来,争论着晚饭要去食堂还是下馆子。人群最后远远地跟着个小姑娘,挺眼熟的——是苏沐秋的妹妹。她临出门前似乎还对着训练室里的谁说了两句什么,转过身合上门的时候方才的神采飞扬却瞬间消失了个干净,只是冷着一张脸径自绕开人群下了楼梯。

苏沐秋怔怔地站在走廊中间,看着她一路闷着头走过去,像是想说什么,却只是微微抬起了手,又沉默着放了下去。他就那么呆立了许久,才转身走进了训练室。

我站在门口,几番犹豫还是跟了进去。

训练室里空荡荡的一片,整排整排的电脑屏幕清一色是黑洞洞的,只有一个人坐在正中的那台电脑前,向后靠在椅背上,仰着头,一条胳膊搭在脑袋上遮住了眼睛。而苏沐秋正站在他的面前,微微地弯下腰,一条腿屈起来跪在椅子上,一点点地向他靠过去,最后俯身抱住了他。

 

“有时候我会突然想,如果我还在他身边的话,是不是会好一些。”他背对着我说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的一片人来人往。天台的风有些大,呼呼地从他身边掠过,撩起了他耳边的碎发。

“你不是一直很相信他吗?”我问道。

“没错呀,应该是这样来着。”他低下头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不过有点控制不住——一看到他就……抱歉啊,给大家添麻烦了。”

“监控处找过你了?”

“没,我自己感觉到了。”他转过头看向我,“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我看你不是一直很稳定?”

我摇了摇头:“关心则乱,没办法的。”

“这样啊……”他失望地叹了口气,又转回头去,看着楼下的车流和人群,不知在想些什么。

“会好起来的。”我想了很久,最终也只说出这么一句来。

他微微抬了抬眼睛,随即笑着点点头:“对呀,会好起来的,既然是他的话。”

 

12、 

然而他却终究没有等到所谓的好起来——第八年年尾的时候,他呆立在报亭前,看着杂志版头的大标题,好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我一度以为那个消息会给他很大的打击,甚至都帮他打好了休假申请的腹稿,可是他却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你知道吗,很久以前,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我曾经提起过一项特别伟大的计划,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那种,如果完成了绝对会成为荣耀第一大奇迹的。”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像极了叶修在赛场上的样子,“结果我才刚刚弄完,游戏就更新了,呃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总之就是……我的伟大计划就这么破产了。”他说着撇了撇嘴,冲我一摊手,“那时候他被吓坏了,连着好几天都提心吊胆着我会不会一不小心就精神崩溃自寻短见什么的。结果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嗯,他当时那个表情可精彩了来着。”

我看了看他,问道:“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吗?”

“呃……”他有些尴尬地停了一下,随即说道,“好吧,还是有一点的,刚刚看到的时候多少还是有点被打击到了啊。不过难过也没什么用,况且,之前失败过那么多次不都是过来了吗?从头再来一遍而已,反正我们都还在啊。”

我没有接话,暗自猜测着他接下来要怎么说。

“走到现在这一步,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他嘛,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笑着舒了口气,“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还有很长,他在这一点上跟我可是很像的,这样就想打倒他,他们也太天真了!”

“他会回去吗?”我问。

“嗯。”他重重地点头,“一定会的。”

 

13、 

后来我真的有幸得见了苏沐秋提起过的那个“特别伟大的计划”。

那是叶修退役之后我们第一次去H市外勤,苏沐秋没花多久就在一家网吧里找到了他。他还是老样子,叼着一根烟噼里啪啦地敲着电脑键盘,脸上满是诡计得逞的得意笑容。苏沐秋兴致勃勃地凑到电脑屏幕旁边,结果刚看了一眼就僵在了那里。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晃他两把,就见他两眼发亮地回过头来,一把把我推到了电脑跟前:“你看你看,就是这个!”

屏幕上那个花花绿绿的家伙,后来无数次让无数人目瞪口呆过,但我能保证,再没有一个人能比苏沐秋的反应更夸张——他是踏踏实实地亢奋了整整两年多的时间。

 

14、

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们收到通知,说苏沐秋就要离任了。

他的精神抗性从第九年开始就平稳了下来,随后却一反常态地越来越低,这也是我们都知道的事。但是离任这个结果,多少还是有点意外。

“为什么?”我问他,“就算没有了精神抗性,你都在这里干这么多年了,调任别的部门也是可以的啊?”

“我自己申请的啊。”他笑着答道,“没有精神抗性,就可以消除记忆然后继续走下去了,这样不是挺好吗?”

我看着他坦然的神色,却不知道该答些什么。

“前面的路还长,还有人在等着我啊。”他最终这么说道。

 

15、 

苏沐秋离任前的最后一次外勤正赶上第十年的总决赛,大概真的是孽缘吧,地点正好就在S市。

我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有点恍惚,好像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他这么兴奋了。而场馆正中的全息投影中,那三个他跟我念叨了好些年的角色正在一大团技能的光影中打作一团。

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从光影中破围而出,最终只有一个人,站到了最后。

一片欢呼声中,坐在我旁边的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的人,把脸深深地埋在了双手里。

——于是我最终也没有看到那一刻他是什么表情。

 

16、 

离任之前苏沐秋申请了一次福利待遇,拖着我一起去了H市。

——结果居然是去了他自己的墓地。

墓碑前正站着一个人,有点意外,又有点理所当然。

他站在那里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抽着烟,抽完一根又接一根,一副要抽到天荒地老的架势。苏沐秋于是就靠在自己的墓碑上看着他,用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的眼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碾灭了最后一个烟头,喷了一大口烟,然后开了口。

“怎么样?还满意吧?”

“当年跟你脑补过那么多,结果谁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啊?你看,还是和你一起拿冠军了。”

“哈哈,不要太感激我啊~”

“哦对了,其实我早就猜到你当年没说出来的那句话是什么了,不过既然你都没说出来,那回答我就不告诉你了,想知道的话——就慢慢猜吧!”

最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来虚虚划过那张黑白照片,又搭在了冰冷的的墓碑上:“好啦,我要走了,有空再来看你吧!别太想我啊!”

苏沐秋愣了一下,然后走到了他的面前,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拥抱了他。

有风吹过来,墓边的树木顶端的叶片发出沙沙的响声。我一时有些恍惚,依稀又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坐在那根粗壮的树枝上俯瞰着下面那个人一步步离开的样子。而此刻他正站在那个人的面前,拥抱着他,似乎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随后小小地退开了一些,又微微向前倾去——

他的双唇落在他的脸颊上,如同坠落水面的羽毛一般。

炎夏的风中他最后的道别仿若叹息,还夹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再见啦,要等我啊。”

 

17、 

我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苏沐秋了。

偶尔想起他,我还会有点好奇。

他又遇到他了吗?

他还会记得他吗?

他们会在人海中擦肩而过,还是会又凑到一起去呢?

不过也许这些都不重要吧,毕竟未来还有那么长,而他们都会一直走下去。

——这样就足够了吧!

 

=============END============

又看了一遍還是覺得不堪回首……

默念我是文渣三百遍然後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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